“就是这里了。”
白珏腿脚不便，下车的时候摇摇晃晃的，不过至少还不至于摔倒。
这里……有什么吗？
天涯先往左看看，再往右看看，仍是看不见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们几分钟前从公路上离开，顺着土路走了一段，现在路到了头，四周都是长着荒草的土地，不远处有一条河，再没有别的东西。
“大人，咱们真的没走错吗？”
“你跟着我有几天了，你的常识还没有更新吗？”
也对。白珏大人说这里有东西，那就是有东西。
天涯乖乖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何月，把车放一下，这次要多待几天。”
“好，我会联系长安部的人来处理。”
“那就不用担心了……”
刺啦～随着像是撕裂布料的声音，白珏面前的空气被他随手撕开一个口子，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大人，我们要从这里进去吗？”
“……”
“白珏大人？”
何月捂着嘴，轻轻地笑。虽然她不想笑得太大声，但在这只有风声的荒地上还是显得有些刺耳。
“额……何月大人？”
“这个人竟然不记得自家的门怎么开了……呵呵呵……”
“怎么可能？是他们把这边的‘门’关了，换一边就好。”
第二次撕开空气，这次应该是找对地方了，裂缝像是连接了两个世界一样，可以清楚地呈现出另一边的景象。
“赶快进去……”
白珏话刚说一半，一挥手，像是抓住了什么透明的东西。那东西在他手中挣扎了几秒后便现出原形——一个半透明的小幽灵。
“……不然这些东西都要跑出来了。”
天涯有点怕鬼的，但他还是迈了一大步进到了裂缝的另一边。
没办法，他是被何月推进去的。
其实另一边并没有多吓人，放眼望去尽是古建筑，昏黄的灯火把这些楼阁亭台照得挺亮，要在这种光线下读书写字是有些困难，不过看清周围还是满轻松。
环境没有多吓人，但是天涯很害怕。
现在还是只有他一个人，明明已经过去一分钟以上，第二个人却还没进来。
联通此处与外界的裂缝似乎是单向的，至少天涯没有找到回去的路。
而且……围过来的幽灵越来越多了啊！！！
“mia？”
“哇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出现的小幽灵长着大概（≧∇≦）这样的脸，圆圆胖胖，别说可怕了，倒是有点可爱。但是怕鬼的人就是怕鬼，天涯这一下被吓得不轻，甚至脚下一滑，要不是有人及时扶住他，恐怕要越过栏杆跌下楼去。
“喂，怎么了？”
“阿阿……阿拉斯加！有鬼啊！！”
“好好，我知道了，冷静。”
她一进来就看见天涯被一个白乎乎的球追着，差点从栏杆上掉下去，顺手扶了一下。天涯抓着她的肩膀，找到了依靠，不肯轻易松手。
这个球……
挺可爱的。
然后，鬼呢？阿拉斯加四处看了看，但出了这个圆圆的小家伙和更多圆圆的小家伙以外，并没有看到什么。
抱着怀疑的态度，阿拉斯加指着小白球问道：
“你说的鬼是这个？”
“！！！”
天涯没说话，也没有点头摇头的动作，只是在看到小幽灵后，浑身发抖。
“你连丧尸都不怕你怕这个？”
天涯拼命点头。
“唉……”
阿拉斯加没什么办法，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小幽灵哄走了。
第三个进来的是何月，她进来的时候天涯正靠在栏杆上调整呼吸，阿拉斯加站在他的旁边。
“哟，你们好啊，好久不见？”
“见过何月大人。”
“……”
天涯没什么反应，阿拉斯加正想提醒他。
“别这么见外，我从来不在意什么礼节，态度随便点就好。”
“是。”“是……”
这回天涯倒是答应了，不过听声音还是没什么精神。
“他怎么了？”
“回大人，他被此地的幽魂惊吓到了。”
何月愣了半秒，瞥了一下天涯，又看向阿拉斯加寻求肯定，后者无奈地点了点头。从天涯的生理特征来看，确是受了惊吓，只不过……
这些小东西是怎么吓到人的啊？
何月看准了围着他们看热闹的一只幽魂，趁其不注意，轻轻跃起，“啪”地一下把这个倒霉的小家伙抓在手中。小幽魂自然不想被人抓住，但挣扎完全不起作用。（QAQ）没看出任何异常的何月只好又放开它。
“这怎么看也吓不到人的……吧？”
可事实上还真有人被吓到了。
“早知道我就第一个进来了。”
“大人，说起这件事，为什么您要等这么久才进来？”
“你说这个啊，那还要从这个地方讲起。”
何月席地而坐，似乎并不在意弄脏衣服。她拍拍身旁的地面，示意阿拉斯加坐在她旁边。等到阿拉斯加坐下之后，何月轻轻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智械种，身体就应该又冷又硬？”
“……”
阿拉斯加不说话，算是默认。何月也没有任何不高兴，脸上仍挂着微笑。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空间被称作灵界，是一个与现实重叠又分隔的地方。这边的时间与现世是同步的，但是身处此地的人会感觉时间变慢了不少。”
何月拿出手机，打开秒表。看着秒表上跳动的数字，本应该代表毫秒的那一栏，竟然需要主观上的好几秒才变动一下。
“就是这样，其实我们进来的间隔只有两三秒，但是已经进入灵界的人就会感觉等了很久。”
“原来如此……”
“而灵界这个名称的由来，就是你看到的这些幽魂。它们是不完整的灵魂。人死后灵魂就会破碎，剩下这些没什么意识的残渣。协会的有专门负责收集它们的人，把它们抓起来带到灵界。偶尔遗漏一两只被人们看到，便有了许多闹鬼的传闻。”
“收集幽魂的人被称作引魂人。引魂人一般由魂族担任，人族传闻中的阴兵鬼差之类就是偶然被看到的引魂人。”
“本来灵界只是一个用来存放幽魂的地方，但是最近这几千年来人族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整个种族劣化得十分严重，寿命缩短至百年以内，具有法术适性的个体越来越少，就连文化与知识的传承也逐渐断绝。再有就是，他们现在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惹出不少事端。人族以外的种族为了清静，纷纷选择迁至灵界居住。”
“那我家的村子……”
天涯已经克服了对鬼的恐惧，早就坐到何月对面听她讲了好久。
“总会有一些人选择留在现世，只不过，留在现世的人，有许多都发生了和人族一样的劣化……”
哒——
声音响起，几人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到白珏也已经进到了灵界。
“你们几个，等到闲暇之时再叙吧，一会还有事要做……”
后半句话只是对天涯和阿拉斯加两人说的。
“……你们两个跟我来，今天要给你们讲一讲。”
何月、尺雨和伯劳去做些什么，被带走的两人是不知道的，他们也完全没精力去想。因为，白珏今天给他们讲的是法术课。
“在当今时代，我们使用的法术极其多样化。为了清晰地了解不同种法术之间的差异，我们要先来学习法术的归类。给，这是教材。”
《经典归类学》，一本薄书。
“首先，法术根据流行地的不同，分为东方法术和西方法术。再根据时间分为古代、近代和现代三种。这些只包含通用术式，会有很多术式不能被这样分。”
“再来，我们逐一分析每个类别的术式。第一个是最简单的，古代西方法术，代表术式是经常见到的火球术。这可以说是西方法术的雏形。这一类法术的术式很有特点，需要咏唱，咏唱分节，以一节咏唱来表现术式的一种机能。多数术式复杂而无用，比如火球术，先把法力转化，让其带上火焰的性质，然后再作为单纯的物理现象进行攻击，效率极低。”
“古代东方并没有像西方一样从直接的攻击法术起步。东方一开始并没有完整的法术，但人们知道怎样和周围的环境交换法力，能借此感知、运动。这种使用法力的方式不会有什么损耗，不过也很难起到具体的作用。”
“近代西方法术偏向实用，咏唱被标准化，法师们也都了解到曾经所仰仗的‘元素’其实是没什么效率的东西。这一时期的法术开始向高效率的方向转变，比如这些……”
白珏对着他的两个学生抬起手，放出一阵微弱的气流。
“这是「奥术烈风」，聚集法力并定向放出，用于打断对手的施法。放出的法力足够多时也可以造成伤害。简单实用是最主要的特征。不过，这种简化过的术式缺乏稳定与安全，使用时还需多加小心。”
“近代东方的术式只有两条——「神通剑」和「天光闪」。二者都是咒文极长的术式，依据制定版本的不同，有几百到几千节不等。”
“家父授予天涯的是相对简单的一版，只有一百节，学起来很简单……”
若不是天色渐晚，白珏可以一直讲下去。直到把他那足以塞满一座图书馆的学识全部传授给听讲的两位年轻人。只不过，他完全不必这样做。当他认为已经讲得差不多了之后，他对两人说：
“法术并非能够强求之物，学不会，不想学，大可不必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给你们讲这些，是为了让你们不会在作战时因为情报差而败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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